養(yǎng)豬往事
來源：作者：聶孝明時間：2014-10-18熱度：0次
六七十年代住平房的人家很普遍，那個時候國民經(jīng)濟十分匱乏，人們生活拮據(jù)。為了改善生活，幾乎家家都養(yǎng)幾只雞，靠摳雞屁股換兩個油鹽錢。有的人家院子大一點的，還養(yǎng)幾只鵝或者鴨子。條件稍微好一些的才能養(yǎng)起一頭豬。
那時，我家人口多，養(yǎng)不起豬。光自己家人吃的穿的學(xué)生學(xué)習(xí)等費用，母親都得掐著指頭計算。每當(dāng)看到小伙伴家里，年根殺豬時的情景很是羨慕。能養(yǎng)起豬的人家孩子那臉上是什么顏色？說話是什么聲調(diào)？沒有養(yǎng)豬的人家又是什么樣？同樣是過年，養(yǎng)豬和沒有養(yǎng)豬生活的質(zhì)量區(qū)別很大。
記得1975年，父親出野外在“雙鴨山會戰(zhàn)”那年，家里也抓來一頭大耳小花豬。是父親用單位的“大卡車”（老解放車）捎回白林來的。一家人懷著勝利的期盼，像看著稀世珍寶一樣品評著這頭給家人的心靈帶來莫大安慰的小花豬，我們家也養(yǎng)豬了！
這頭小花豬特“上食”。見過“上食”的，沒見過這么“上食”的。不管是稀的干的糟糠野菜泔水白菜幫統(tǒng)統(tǒng)的“米西。”豬食槽子一律添得溜干凈。吃食的時候，頭不抬眼不睜，就聽見槽頭“咵咵咵咵”響，然后是“滋滋滋滋”喝湯的聲音。槽子里面見底了，母親想往里再填食，小花豬不躲地方，用勺子敲它，它反而把兩個前蹄子也擠進去，死活不離開那豬食槽子。沒辦法，我哈下腰來抓住了它的兩個后腿，把它拽開，母親才把一勺子豬食倒進去。家里人看著它“饕餮盛宴”心里這個樂呀！都說：“這頭豬，將來一定是一頭大豬！
蓋豬圈時，蓋哪？蓋在窗底下？院子中間？還是蓋在大門口？家里人意見不統(tǒng)一。拍板時，聽取了我的意見。我說：“蓋在大門口吧！杖子拐角算豬圈的一邊墻，省料干凈，省得蒼蠅整天在屋子里亂飛。夏天時、天熱窗戶都打不開。老劉家，豬圈因蓋在窗戶底下，嗅氣熏天”。當(dāng)時，為我的小聰明很是高興。家里的人包括父母，聽取了我一個初中生的意見。我想，看來我長大了，也許將來自己是一個人物了。我那時對未來充滿幻想。
母親每天腰里扎個圍裙早中晚三頓喂豬。小豬也真是“添活人”，生長的很快。豬買來時約莫有20多斤。一個月過去，估計能有40多斤了。那時候喂的是啥？糟糠野菜哪有什么糧食喂它？人還不夠吃那。
待豬長到50多斤的一天下午，我在地質(zhì)隊設(shè)備材料科院子里溜達。當(dāng)年設(shè)備材料科的院子很大，周圍都是鐵柵欄，柵欄下面是荒草。在荒草的小道上，突然看見了一條草蛇！橫在道上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趕緊躲到一邊，找個木棒。那蛇趴在那一動不動，我突然舉起木棒，照準(zhǔn)蛇的頭部狠狠砸去。就聽“噗”地一聲，蛇還是一動不動。哎？它怎么一點也不動彈??？我驚訝而又貓悄地到它跟前，一看，原來是一條死蛇。此蛇有一米多長，肚子很大，頭上除了我鑿的痕跡外，遍身沒有一處傷，但不知道它是怎么死的。我用木棍把它挑回家?？熳哌M進院子里時，見到了鄰居家的大黃狗，扔給大黃狗吃，它到那小心謹慎是乎有些畏懼聞聞，走了，狗不吃蛇。
我見院子里沒有人，就想惡作劇嚇唬一下圈里的花豬，把蛇用棍子挑著突然扔進了豬圈。豬如果害怕，躲到一邊，我再進去，把蛇挑出來?？墒虑榇蟠蟪龊跷业囊饬?。蛇剛?cè)舆M豬圈地面上，花豬上去一口噙在嘴里，就聽“呱唧、呱唧”嚼吃的聲音，見它晃動三下腦袋，一米多長的大蛇，在它嘴里像吃面條一樣，眨眼間蛇沒了！這豬好恐怖??！比狗還“尿性”！居然敢吃蛇！
第二天，我心里忐忑不安，擔(dān)心豬吃了蛇，別再影響它的身體和食欲。母親喂豬時，我偷偷地觀察，見豬確實正常，我才把我偷偷喂蛇的事，跟母親說了。母親聽說后，說：“豬是吃蛇的！但以后你要注意，可別給豬亂吃什么東西，全家還指著它過年那……”
又過了幾天，這頭花豬不吃食物了。母親著急，我也跟著不安。是不是喂蛇喂的？給糧食也不吃。看它身上看不出有病的樣子。我就仔細地觀察，它在槽子邊想吃食歪歪嘴后，又抬起頭不吃。后來，我發(fā)現(xiàn)在豬嘴巴腮幫子傍邊齜出來一根細鐵絲，發(fā)黑而又銹銹跡斑斑的細鐵絲有一寸長，像豬的獠牙一樣！怪不得它不吃不喝那！用手薅薅不下來！我進屋取出一把鉗子，來到豬前，捏住那截鐵絲，用力“嗖”地一下拽了出來！這豬“真皮實”，連一滴血也沒出。當(dāng)時，就去吃食了！要是人還不知道的疼痛成什么樣子！母親樂了，我也把不安的心放下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豬長到60來斤了。一家人，對這頭豬充滿了期盼?？捎幸惶煸绯?，母親驚慌驚慌失措地進屋說：“豬，丟了……”
全家人的心，都吊起來了。這還了得？多年來想養(yǎng)豬，都未能如愿。今年，好不容易抓來一頭豬還……
全家人出動，四處尋找，上哪找去??？連個豬的影子也沒見到……
豬圈靠大門處的柵欄，被人抽出兩根，輕而易舉地把豬偷跑了。偷豬的人，可能是我的仇人，也可能是小偷小摸之人。豬自己拱出去的可能性不大。
全家人的臉上籠罩著一片黑暗，盡管沒有一個人埋怨我建議把豬舍蓋在離家十幾米遠的大門口，可我的內(nèi)心深處那根最柔軟的神經(jīng)像被人用尖刀扎了一樣，在流血。都是我的餿主意壞主張，丟了豬，我的腸子都悔青了。害的全家過大年沒了豬肉吃……這是我家在小興安嶺白林養(yǎng)豬經(jīng)歷的永遠抹不掉的辛酸往事……
和我們在一起過日子的大嫂，來了倔勁兒，還要再抓一頭豬。家里人，都持反對意見。因為，花豬給家里人帶來的傷痛，實在是太大了。再加上錯過了兩個月養(yǎng)豬的黃金時間。但姊妹當(dāng)中也有再支持大嫂繼續(xù)養(yǎng)豬的，豬是丟了，但養(yǎng)豬的決心沒改，也不甘心過年沒有豬肉吃……
大伙拗不過大嫂，到底又買來一頭白豬。這回吸取上次的教訓(xùn)，把豬圈蓋在了院子中間靠鄰居杖子保險處?？蛇@頭豬和花豬相比，差太遠了，吃食蔫兒蔫兒的，也不愛長。
刮風(fēng)天，豬圈的尿騷味時不時地飛到屋里，屋里的蒼蠅到處亂飛，打也打不凈。煩死人啦。
年根到了，殺豬時，豬喂的時間短，再加上這頭白豬，不“上食”，長得慢沒有多少肥膘，估計能有一百八九十斤？好在是自己家養(yǎng)的，雖然瘦小，但沒長“逗”。這要是在長“逗”更麻大煩了。一家人，總算過了一個養(yǎng)豬的年！ (編輯：作家網(wǎ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