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聽雨聲
來源:作者:陳希瑞時間:2014-07-29熱度:0次
喜歡聽雨,那需要用一種淡淡的心境,去窗外,去野外,讓幾近干涸的心田也變得充盈起來,也會蕩起一片漣漪。
喜歡春雨。
春雨是什么?那是一位挎著小籃,去野外踏春的村姑么,是一曲鄉(xiāng)野氣息濃郁的小調(diào),還是一支含露待放的杏花、還是一曲童年的歌謠?
瞧瞧吧,外邊正下著一場清清涼涼的絲絲春雨,陣陣雨點先從那邊斜過來,先打著四下的離離野草,又向遠處漫過去、漫過去。頓時,凝重而干燥的空氣,一下子變的清新起來。潮濕的泥土變得生動起來,散發(fā)著雨水的清香和新鮮味兒。晶瑩透亮的水珠靜靜地伏在草葉上,微風(fēng)拂來,便悄然滑落泥土。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春夜小樓,想想詩人陸游,整夜聽著風(fēng)雨之聲,想到杏花綻蕾,明晨雨霽,叫賣杏花之聲傳來,心境不禁為之朗潤起來。
“沾衣欲濕桃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毙踊ǔ蹙`時節(jié),和風(fēng)細雨,打濕衣衫。揚著柳枝的微風(fēng)拂面,令人感到暖和香甜。詩人僧志南借景抒懷,給人以禪的意境。
“青箬笠,綠蓑衣,斜風(fēng)細雨不須歸。”想想吧,漁父戴青箬笠,穿綠蓑衣,在斜風(fēng)細雨中樂而忘歸。那種悠閑自在的生活情趣,在秀麗的水鄉(xiāng)風(fēng)光和理想化的漁人生活中,寄托了詩人張志和熱愛自由、熱愛自然的浪漫情懷。
喜歡夏雨。
夏雨是什么?是山野樵夫的粗獷吟唱,還是雷霆之怒的恣意宣泄?夏雨分明是一曲雄渾的交響樂曲,滌蕩人心。肆意宣泄的夏雨中,分明涌動著萬物的蓬勃生長,怒放的生命,在這里活潑潑地勃發(fā)。夏雨從來就不是小家碧玉那般楚楚動人,它生來就桀驁不馴,性格剛烈,敢愛敢恨,活脫脫一副大丈夫氣概。不是么,剛才還是干涸的水灣,不長時間,就蘆葦搖曳、水波蕩漾了。
“巖溜噴空晴似雨,林蘿礙日夏多寒”。唐詩人賈弇,將我們帶入一片美妙景致。想想吧,巖上的泉水瀑布,凌空進發(fā),一片云煙,象是晴天掛起一幅雨簾。林間藤蘿纏繞,濃蔭蔽日,使人在盛夏感到一片涼爽。
“黃梅時節(jié)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有約不來過夜半,閑敲棋子落燈花。”宋詩人趙師秀,給我們帶來這樣一幅美麗的畫圖:梅子黃時,家家戶戶都籠罩在煙雨之中。那長滿青草的池塘里,傳出蛙聲一片。時間一晃就過了午夜,我手拿棋子輕輕地敲擊著桌面,等待著老友的到來,看到燈花隔一會兒就落下一朵……
宋詩人周邦彥的“過雨荷花滿院香,沈李浮瓜冰雪涼”一場急雨過后,那種荷葉田田,香清溢遠,瓜果一片狼藉的場面,還是讓人禁不住啞然失笑。
喜歡秋雨。
秋雨是什么?秋雨不再浪漫,她神態(tài)安詳,顯示的是一種成熟之美。她會讓人生出很多美麗的想象:長空雁陣,鳴叫聲聲。更愿意獨坐梧桐樹下,任憑細雨,一滴、一滴,滑落臉頰,跌落衣領(lǐng)間,獨守那份清靜。是的,什么驚濤駭浪,什么春花秋月,該經(jīng)歷過的,都經(jīng)歷過了,剩下的,就是那份寧靜,那份穩(wěn)重,那份成熟。
白居易的“春風(fēng)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弊屓藧濄T?jīng)的日子,春風(fēng)送暖,桃李花開,歡樂無限。如今秋雨綿綿,梧桐葉落,令人傷感。
李商隱的“何當(dāng)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那種躍然紙上的羈旅之愁,與夜雨交織,漲滿秋池,彌漫夜空。
王昌齡一曲“寒雨連江夜入?yún)?,平明送客楚山孤?!彪x別更兼清雨,真是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至于冬天的雨,就變得稀少起來。還不都是變成了雪的緣故么,雪,說不定就是雨的精靈呢!
對于這個判斷,其實是我自作聰明地自我杜撰,至于對與否,還是由讀者去評判吧。
自然,在這個季節(jié),雪,就成了我的至愛。
我愛雪,愛她的潔白無暇,愛她的冰清玉潔,愛她的美麗多姿。如果可能,我倒想變成一只美麗的白蝴蝶,跟雪融在一起,翩翩起舞在美麗的鄉(xiāng)野。
雨,不知何時,變成了稀有珍品,變得跟稀有動物似的,異乎尋常地珍貴起來。
干旱之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君不見,2010年,云南遭遇百年一遇的特大旱災(zāi),干旱范圍之廣、時間之長、程度之深、損失之大,歷史少有。
君不見,2014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百年難遇的干旱,農(nóng)田缺水,綠地荒蕪。加州中央山谷曾被喻為美國糧倉,為全美提供大量蔬菜、水果和肉類,如今由于長期干旱,成千上萬民眾受失業(yè)威脅,農(nóng)民面臨超過17億元的經(jīng)濟損失。
就說眼前吧,由于連續(xù)幾個月不下雨,大地變成了蒸籠、烤爐。這個夏天,因為干旱,莊稼失去了色彩,土地失去了激情,莊稼人陷入了噩夢。如果沒有這場大降雨,各種大秋作物將面臨絕產(chǎn),農(nóng)民將遭受重創(chuàng)。
物以稀為貴,動物、植物稀有,我們可以淡定;礦物質(zhì)稀有,我們還可以淡定??墒?,水,是生命之源,一旦變的稀有起來,我們還能淡定起來嗎?
我們的家園,三山六水一分田,可是,在這一分田里,卻冒出了那么多的高樓和廠房。我們究竟還需要多少高樓?我不知道,鋼筋水泥上,能不能長出莊稼,能不能長出人們賴以延續(xù)生命的糧食。人類文明無論發(fā)展到什么程度,糧食安全應(yīng)該是第一位的。
亂砍濫伐,肆意毀地,殺雞取卵般掠奪性經(jīng)營。土地沙化、荒漠,難道人心也變得沙化、變得荒漠起來?如果真是那樣,我們這個地球,離毀滅也就為時不遠了。
面對肆虐的干旱,面對苦苦拼搏的莊稼人,面對失去色彩的大地,杜甫、白居易這樣的詩圣們,如果活在當(dāng)下,還有生出如此的美妙而豐富的聯(lián)想么?我想,詩圣們即使再怎么學(xué)富五車,即使再怎么才思敏捷,即使再怎么生花妙筆,恐怕也難以留下如此絕世的瑰麗詩篇。至多,也不過寫出“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nóng)夫心內(nèi)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蹦菢拥拇蛴驮姟?br/> 想想吧,那如鶯歌燕語般淅淅瀝瀝的一泓春水,那如萬馬奔騰般肆意潑灑的夏雨,那心如止水波瀾不驚的一碧秋水,那種絕處逢生的救命雨,那種撕心裂肺的離別雨,那種纏纏綿綿如夢似幻的相思雨……雨啊,會讓人生出感慨萬端,會使人浮躁的心境趨于平靜。
雨天,好好地聆聽雨聲,把日子重新過濾一遍,讓世俗的雜念和煩惱成為過眼云煙,留在我們眼前的,必定是一個風(fēng)吹麥浪的五月天。
2014-7-25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