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楊槐花
來源:作者:呂華青時間:2014-03-18熱度:0次
童年的楊槐花
呂華青
想起童年的生活,眼前就會浮現出一串串、一簇簇清香茂密的楊槐花。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全家跟隨支內建設的父親,從上海來到安徽,在一個叫明光的小鎮(zhèn)生活了三年。一間不算太舊的草房,一方泥土圍起的院子,生活貧瘠而枯燥,唯獨家門前的一棵大槐樹,給整個院子帶來了盎然生機。
每年春夏,是槐花盛開的季節(jié)。院子里的大槐樹上,總是開滿一串一串的槐花,細小的花瓣組成的花苞,一嘟嚕一咕嚕地擠在一起,密密實實,白白的花朵,綠綠的葉子,相互映襯,好看極了。特別是那槐花的香氣,散發(fā)著一種芬芳與清甜,四處彌漫著,說淡也淡,說濃亦濃,站在樹下喘口氣,五臟六腑都會染上槐花的香氣,清新而又舒適。
“小橘子”是當地鄰家的孩子,也是常常與我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不知為什么,他習慣稱槐樹為楊槐樹,槐花為楊槐花。直至今日,我也說不出,哪一種樹名花名更為準確,沒有去考證它,且當是地方俗語罷了。只是想起那種俗語,就更憑添了我對孩提時代生活的深深眷念。
爬樹,自然是少不了的。每當槐花盛開的時候,我和小橘子經常爬在楊槐樹上玩耍。我們坐在枝椏上,伸手擼來一把把槐花,撿掉碎葉,吹去浮塵,或一朵朵的品嘗,或一把把塞進口里,那花瓣兒水靈靈的,細嫩嫩的,略帶青澀氣味的香甜,從舌尖灌到心里,能一下子讓人醉去。
記憶中,明媚的陽光常常穿透槐樹的間隙,斑斑駁駁地灑落在院子里。我和小橘子喜歡在院子里比賽自制的紙箭。我們將找來的糖紙折成一頭大一頭小的細長條,把舊牙膏皮剪成細細的小塊,包裹在小的一頭,就成了紙箭。我們并排站在樹下,用手使勁向前投出紙箭,比誰投得更遠。由于槐花開得太密,有時紙箭向上一投,竟不知鉆進了哪一團花叢里,落不下來,怎么也尋找不到。我們常常滾著舊桶圈做的鐵環(huán),光腳在泥土的街道上奔跑,有時還會去父親工作的鐵路車站玩耍。那時,全國正處在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吃不飽肚子是常有的事。我們曾爬到站臺上一排排磨盤大的豆餅上,用手撥開豆餅邊角的層層碎塊,一點一點往嘴里塞。有時,也會在站臺上撿些散落的棉花籽帶回來,坐在槐樹下敲打出籽芯,邊吃,邊嬉笑打鬧……
秋天的時候,院子的角落里,不時傳來蟋蟀清脆的叫聲,槐樹下便成了我和小橘子斗蟋蟀的賽場。我們將各自抓來的蟋蟀放進一個小罐子里,兩人蹲著或匍匐在地上,頭碰著頭,看兩只蟋蟀的叫囂撕咬。記憶中,曾有一只很兇猛的桂花蟋蟀,被我放進火柴盒里喂養(yǎng)。在一個早晨,發(fā)現火柴盒的一頭留著一個小洞,蟋蟀不知了去向。
黃昏的斜陽下,一家人圍坐在大槐樹下吃飯,是每天最溫馨的時光。我愛吃媽媽做的槐花餅,那是一種將槐花和玉米面和在一起,揉成團,壓成餅,然后放在油鍋里煎熟的食物。那時,食油有限,槐花餅也經常會放進鍋里蒸著吃。記得有一天傍晚,媽媽喊著我的名字,到處找我回家吃飯。我正獨自坐在槐樹上玩耍,看著媽媽院里院外來回的身影,故意不作應答。直到她喊累了,坐在槐樹下,我才“噗嗤”地笑出了聲。媽媽聞聲抬起頭,看著光腳丫趴在樹上的我,又氣又愛,半天說不出話來……直到幾十年以后,媽媽還會提及當年的情景。
童年的記憶,是生命時光中的一抹嫣紅,永遠那樣清新,滲透在心田里,無法抹去。童年的記憶,給人的是一種魂牽夢繞般的思念,有時,真想鉆進日月長河的盡頭,將童年的生活重新再來一遍……
一年有著四季,我想,那楊槐樹也是應該有花開花落的時候的。然而,我卻怎么也想不起槐花落盡后房前屋后的樣子。在我的腦海中,那土胚壘砌的院子里,槐花總是滿樹華蓋,土院、草房掩映在楊槐花下的景象,已經在心靈的銀幕上定格。
(編輯: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