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xiāng)的味道
來源:作者:龍立霞時間:2013-07-29熱度:0次
“哥,寄點家鄉(xiāng)的臭豆腐來吃!”
在廣州扎根6年的義妹,對故鄉(xiāng)的臭豆腐的味道記憶猶新,依然懷念中學(xué)時在錦屏街上吃到臭豆腐的時光。這亦臭亦香的味道是她對故鄉(xiāng)的思念,像放風(fēng)箏人手中的絲線,系住她內(nèi)心深處飄浮在空中那越飛越遠,視線中越來越小的美好的故鄉(xiāng)的蹤跡。
河北的摯友娟前些年一直希冀著前來貴州求學(xué),兩次考研未果后,最終是放棄了?,F(xiàn)已為人妻的她,偶爾回顧理想,和我天南地北海侃一番后,失落之余總是不忘最后補充說一句:南方固好,但對于她這個北方人來說,只可觀光,不可久留。
我問她為什么,她說沒有家鄉(xiāng)的味道。
那么,對于我,家鄉(xiāng)的味道會是什么樣子?
前些年,輾轉(zhuǎn)在祖國各地,或求學(xué),或旅游,或工作,吃過南調(diào)和北味,依稀還記得北京的烤鴨,河北的刀削面,山西的太谷餅,武漢的豆腐干,??诘目馈棵刻峒凹亦l(xiāng)的腌魚,總會忍不住流下口水。家鄉(xiāng)的腌魚的滋味就這樣一直留存在我的味蕾里,山中走獸云中雁,陸地牛羊海底鮮都不足以與之媲美,成為我腦海里不可磨滅的記憶。
腌魚,在家鄉(xiāng),腌字發(fā)“暗”的音,聽起來就叫“暗魚”。從牙牙學(xué)語開始,我聽到的,抑或說著的,都是這個名字。它讓人感到很親切。
每年初秋,是記憶中最美好的日子?;虺嗖叉覒蛴谙髦?,或尾隨父親一頭扎進稻田的開水溝里摸魚,或癡癡地盯著母親在砧板上破魚,或是蹲在母親身旁癡迷地看她往破開的魚身里放進一些東西,然后把魚放進土罐里腌起來……于是思緒漂飛到母親油炸腌魚的情景。我總是緊貼在母親矮胖的身影后,眼睛發(fā)光地盯著鍋里的腌魚?!爸ㄖā钡挠驼暎椭~鱗片清脆的爆裂聲,仿佛一支優(yōu)美的樂曲,讓人沉醉。又猶如在柔暖的春天里,收獲滿地的綠色和金色的陽光,讓人沉浸。母親偶爾回過頭,微笑著打趣我:小饞喵,等不及了吧。
我的童年總是和魚聯(lián)系在一起的?;蛴皿饣谛∷疁侠锖t魚,或是在小溪某個攔截的小水壩上垂釣,或是在寨子上游不遠處的水庫開壩捉魚時,守在壩腳等待某個不那么幸運的魚兒從渡口摔下來……捕魚是一種快樂,猶如農(nóng)人手中捧著播種了一季的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稻穗,讓整個幼小的心靈得到充實和滿足。吃魚是另一種享受。吃魚的方式千萬種,而我唯愛吃腌過的魚——腌魚。腌魚只需要小火候的短暫的油炸后,就可以開吃了。酥脆色鮮的魚鱗,酥柔味美的魚肉,脆軟質(zhì)感的魚骨,每一樣落入舌尖上的味蕾,都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酸、甜、苦 、辣、咸,五味俱全,恰似人生。
母親深知我愛吃腌魚,自己總是舍不得吃,盡量把腌魚攢著。在家的時候,她總會油炸一條腌魚,然后用一把刃口已參差不齊的破舊剪刀剪成很多小塊。吃飯的時候,她總是不夾腌魚,笑著說太酸太辣,不喜歡吃。吃剩的腌魚,總是留著讓我下一頓飯接著吃。每次從家里返回學(xué)校,母親都會用罐頭瓶塞滿一罐油炸好的腌魚讓我捎帶上。還記得,大一那年,順帶著新春的喜慶,包上母親為我油炸好的六條腌魚返校。想象著北方的室友們第一次聞到南方的腌魚的酥香直咽口水的情形,我就忍不住暗自發(fā)笑。北方的室友們像見到稀世罕物似的,滿臉疑惑地打量著在我看來就是“山珍海味”的腌魚。見我吃得津津有味,仿佛享受著饕餮盛宴,于是禁不住誘惑,紛紛動起了筷子。但北方人終究是吃不慣酸辣的,吃起來味同嚼蠟,那苦痛的表情讓人忍俊不禁。
2008年,在盤縣,和幾個電信同事在一家飯館里吃上了腌魚。味很淡,沒有母親腌制的腌魚的味道。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唯有我不動一筷。突然很想念母親,淚水竟?jié)u漸模糊了我枯涸多年的雙眼。
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家鄉(xiāng)的味道,駐在每一個人的心里,像一壇老酒,歷久而彌香。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