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情緣
來源:作者:云想衣裳時間:2013-01-04熱度:0次
老家有一戶鄰居,門前、庭院,種滿蜀葵。夏天一來,粉紅、墨紫、淺紅、純白的花朵,旁若無人地盛開,艷麗、嫵媚,讓人羨慕。
我家也種花,但只有蜀葵。蜀葵味道怪怪的,我不喜歡。
忽然有一天,父親買來一株緬桂,擺在窗臺的花架上。那年六月,緬桂花開,我和二姐跑到樓上,爭相著爬上窗臺聞花香。盡管我們的歡呼聲,驚動了母親,惹來她一頓罵,但我和姐姐興致不減。平淡如水的夏天,那青翠如玉的葉、潔白似雪的花,豐盈了我們的童年生活。
某個冬夜,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雪,凍壞了緬桂。無情的永別,令我的心,滋生惆悵。從此,家中再不見緬桂。
教書后,經(jīng)常來往的同事中有一位喜歡養(yǎng)蘭草,我也跟著附庸風雅。準小叔子是我的學生,他從老家的山上挖了許多虎頭蘭分給我們。蘭草長得很慢,而我性子又急,熱勁兒一過,就不想理會?;ㄩ_過一兩次,就再也沒有活過來。
新婚燕爾,玻璃茶幾上,擺放水仙。白瓷盆、鮮綠葉、純白花、鵝黃蕊,金盞銀臺,溫馨滿室。一枝一朵,一花一世界,孤獨清逸,亭亭玉立。遺憾花期一過,我沒有好好儲存花球。水仙,成了匆匆過客。
1997年,結(jié)識新同事王偉、李云東。很快,我們幾個打成一片。他們宿舍,常年養(yǎng)山烏龜,圓圓的葉面順著墻根往上爬,樸素謙遜,橘紅的小花,不算美麗,卻也秀巧,猶如一柄柄小小的傘,裝點斗室,煞是好看。沒事的時候,我們幾個就攢在一起,對這株植物,評頭論足。
做同事第四年,王偉不知從哪里帶來幾顆葫蘆籽,種在我家窗前。他說,這是他和我合伙種的東西。
葫蘆籽在我們的精心照料下,破土、發(fā)芽,一日高過一日,三、四個月后,藤蔓爬滿窗欞,頂?shù)轿蓍堋?BR> 葫蘆開白花,黃昏盛開,第二日凋謝。它有一個美麗的名字叫夕顏。這種悄然含英,闃然零落的花兒,驚艷又脆弱。
花朵一落,毛茸茸的果兒就會在不經(jīng)意間你追我趕地探出腦袋。大大小小的葫蘆,綴滿藤蔓,引來學生好奇的目光。學校的小孩,每每經(jīng)過我家門前,就會唱著“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個瓜 ,風吹雨打都不怕……”的歌兒。有時趁我們不注意,還會摘走幾只。
葫蘆成熟、晾曬,掏了心,給女兒和小朋友當玩具。個大形美的,用紅線拴著,掛在客廳。簡陋的屋,這么一裝飾,竟也好看了幾分。
一年后,王偉調(diào)離上我們學校。物不是,人已非,只是,那暮光中的容顏,不曾散去,生命中的溫暖,不會丟失。
爾后,幾度搬遷。走道的朱頂紅、吊蘭、含羞草、無花果……扔的扔,送的送,住二0九那年,家中只有塑料花了。
2007年春,建得一房。入住前,從呈貢斗南搬回大大小小20多種盆栽。
轉(zhuǎn)角處、樓梯口、書房、客廳、臥室,分門別類地擺放著品種不一的植株。草本木本,爭奇斗艷。裝修簡單、物品稀少的家,忽而就富足起來。
然而,好景不長,不到一年的時間,盆栽不斷委頓、干枯,就連五彩斑斕的仙人球也陸續(xù)成了標本。
眼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倏然消失,我有說不出的疼痛與虛無。我不知,究竟是我愛得不夠還是愛得太深,竟讓它們?nèi)绱藳Q絕地舍我而去!
問父親,父親答,侍弄花草,就像養(yǎng)育兒女,太嬌寵不好,不嬌寵也不好。我似懂非懂。只是覺得父親的話,有幾分道理。
后來,父親又說,養(yǎng)花養(yǎng)草,僅僅有愛還不夠,還得仔細揣摩它們的習性,忽然就知道,我對于花草的熱愛,或許只流于表象。什么時候澆水、什么時候揠肥,我何曾關(guān)注過?就好比它們的名字,我都不能一一記全。如此,我真算得上葉公好龍了。
不甘心就此打住。少一盆,加一盆。
茉莉、木樨、平安樹、小葉榕……不斷添置,不斷夭折。
養(yǎng)得最久的,是愛人同窗送的發(fā)財樹。從新葉泛青、繁茂、葉子發(fā)黃、脫落到根系腐爛,四年半。連根拔起的時候,心生歉疚。
說起這事,有同事說,也許我們一生注定清貧,所以,這種樹自然就不能存活太久。或許,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詩兄楊爾文,研究易經(jīng),一面說我是金命,克木,養(yǎng)不活花草,一面又送我一盆文竹。
文竹初來我家時,葉片纖細單薄,如今,養(yǎng)了一年多,已是枝葉繁茂,翠云層層。認定,此生,我與花草,定然塵緣未了。
看我親手種下的綠寶,快兩年了,至今郁郁蔥蔥、青翠晶瑩;而那盆名為“朵香”的蘭草,已開過兩季,卻并沒有衰敗的跡象。我愿意相信,褪去浮躁,用心呵護,花們草們,便能在我家長久地安寨扎營。
(編輯:作家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