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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苦菜花(外一章)

來源:作者:吳寶泉時間:2013-07-19熱度:0


    安丘老家的初春,乍暖還寒。舉目四望,“草色遙看近卻無”,花蕾們還在瑟縮著,不肯醒來,春淺且瘦。
    俯視腳下,卻見一叢叢矮矮小小的苦苦菜,如一個個活潑勤快的農(nóng)家小丫頭,穿著蔥蔥綠的小裙子,擎著一小朵一小朵拇指大小的黃花,眉開眼笑地報春來。微小的黃花,它們的精魂,卻開著一個盛大華麗的春天。
    草地上,溝壑旁,向陽的坡,一簇簇的黃色小花,到處都是。黃花纖薄,碧葉單弱,可是,再卑微的事物,只要能夠聚在一起,你眼中有我,我眸里映你,開成一片齊心協(xié)力的絢麗,就能產(chǎn)生一種華美,讓我們不得不珍視。春風里,這黃色的漣漪,把一波一波的春暖,都蕩漾到心上來了。
    苦苦菜,名字不甚美,但小小的花朵,匍匐在大地上,深深淺淺、細細碎碎,于風中閃閃爍爍,遠看黃色點點;近看,花瓣薄透,上有精致的縱向條紋,宛如蝶翅,平添了一份柔媚和靈性。綠色的根部的葉子上,還綴著去年的枯黃,它周圍的姐妹,還在發(fā)呆,而它,卻以這一抹早春里清亮的眼神和笑容,一抹空寂與高貴的黃色,讓人們一下子就愛上了它。
    曾記得,兒時苦菜花開的季節(jié),小伙伴狗剩的膝蓋處,突然長了一個銅錢大小的瘡。眼見得越長越大,走路都有些困難了。有一天,村里一位老人告訴狗剩媽媽一個藥方,說苦苦菜的黃花能夠消腫去痛。于是狗剩媽媽就按照老人的方法:用整株苦苦菜的黃花,混合了蔥頭,搗爛,用蜂蜜調勻,涂患處。再用苦菜葉熬水服用。沒想到這方法還挺管用,好像沒過不多日子,狗剩又能活蹦亂跳,就行走自如了。
    小小的黃花苦菜不但美麗,竟然還可入藥,為人們解除病痛。很多醫(yī)書里都有記載:黃花苦菜,堇菜科植物,性苦辛;可清熱解毒,涼血消癰。
    芳草深深時,矮矮的苦苦菜,就悄悄地隱入碧綠的草叢中,遍尋不著了。它們以其獨特的生命方式向世人昭告:雖然卑微,卻又是最認真最努力的。舍不得浪費陽光的一絲溫暖、雨露的一縷滋潤,用對萬物的厚愛,對每一顆感恩的心靈,真誠地微笑,無私地扮靚春的土地。
    有人說樹上的繁花是小說,枝干支撐著它漫天的華艷和大氣;爬藤花是詩,有爬到哪里就開到哪里的韻味。那么苦菜花就是散文了,因為矮,像是剛從清香的泥土里鉆上來的,有一種 “形散而神不散”的野性美??嗖它S花,是意境多美的一篇散文啊。
    如果讓我可以自由選擇一種方式存在于天地間,我愿意做苦苦菜一樣的野草花,陽光里、藍天下、風雨中,耐寒也耐旱,卑微地存在,頑強地生長,簡單快樂,自在盛開。

                            山上的蒲公英

    我的老家安丘市屬于丘陵地帶,一年的春天一場難得的絲絲細雨,淋濕了村里的溝溝嶺嶺,也濕潤了鄉(xiāng)村路人的心情。
    一朵叫做蒲公英的黃色小花,亭亭于一襲翠綠之間:白皙、挺拔的梗兒,欣然而自信地隨風搖曳著;圓盤似的小小花朵,有露珠在上面滾動著,像剛剛破涕而笑的嬰孩的面龐;長長的梗兒,像嬰孩胖囡囡的小手,掙脫于年輕媽媽溫馨的懷抱,擺動著;嫩黃色的花蕊,似嬰孩的大眼睛,直視著路人,追尋著往來的新奇。
    你在路上看風景,看風景的花朵也在看著你;你裝飾了風景,風景裝飾了你的夢。
    鐘情于蒲公英——這并不艷麗的小花,僅僅不到兩年的時間。她不滿兩周的花期,竟是選擇了五月;而不是“四月人間花滿園”的盛春時節(jié),獨享著無邊的綠色的陪襯——可謂獨辟蹊徑,獨樹一幟,不無心勁十足。
    被無數(shù)兒童和文學青年歌頌的“蒲公英”,要不了半月,就到了育齡期,瞬間便果實滿人間了。利用不足半月的時間,結束了精彩的年輪,化為仙女,在藍天下翩翩起舞,活像一個精靈。
蕓蕓眾生,做一株蒲公英也是蠻幸福的。
    不間斷的淅瀝小雨,驅走了山坡上的煩躁;更使人獨處于蒙蒙的雨幕中,游弋于思想的廣闊。
    雨水依舊淅瀝著,路上甚至有了淺淺的積水。蒲公英依然郁郁蔥蔥。
    蒲公英赴春天之約,是生命的跋涉。春的哲學就是陰陽。春之所以彤紅,所以讓人激動,就在于一朵淡淡的小花開放著弱小的生命,讓所有的花蕾胖張起來,融得春風得意,牽著萬紫千紅。
    風在爛漫,春已趕來。又一個五月,像蒲公英一樣,不與別人爭春,不如天地爭寵,就是讓蒲公英的小花撐起一把陽傘,去追趕那些飛逝的生命。

(編輯:作家網(wǎng))